給文學評獎以尊嚴

　　每逢年頭歲尾，常常是各類文學評獎的熱鬧期。早在10多年前，老作家孫犁就曾感慨：“在中國，忽然興起了評獎熱。到現在，幾乎無時無地不在辦文學獎！”當下的文學評獎似乎比“入世”十年的中國市場經濟發展得還要迅猛，幾乎成了股市，趨之若狂，越來越不可收拾，而其實質，豈可問矣？據不完全統計，大陸目前已注冊的各類國家級文學評獎活動有60多項，若再加上各類地方性和民間性文學評獎則更是多如牛毛，無法勝數。

　　文學獎，應該獎文學。然而，在這樣一個文學失去轟動效應的時代，如此眾多的文學評獎卻不免時常滑出文學的本體，走向娛樂的邊緣，以至有人把文學評獎比作玩卡拉OK：關起門來你唱給我聽，我唱給你聽，里面即使吵翻了天，外面也不知道在唱什么，甚至連包廂里的“同仁”也不欣賞“別人”唱得好不好，而只是關注下一首是不是該輪到自己了。這位看客的比方雖有些辛辣，但確有幾分天“真”。

　　“裁判員”被“選手”搞定，于文學評獎似乎也司空見慣。打一個通融電話實在是連那個投石問路的“小石頭”都算不上，見真功夫的應該是就地“活動”。既然泱泱華夏文明靠的是方塊字象形會意，那么，在此不妨會意一下這“活動”二字。“活”含“水”含“舌”，無“水”難成“活”。“水”可以是油水、渾水、污水、濁水。“動”藏“云”藏“力”，無“力”不能“動”。“力”可以是外力、內力、明力、暗力。至于怎么油、怎么渾、怎么污、怎么濁，如何外、如何內、如何明、如何暗，那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。有人直接用鈔票，有人暗里送秋波；有人陪吃陪喝，有人陪玩陪樂；有人涂脂抹粉，有人舞刀弄槍；只有想不到沒有辦不到。真個是心有多遠，人就能走多遠，水有多深，身子就能潛多深。

　　對于文學評獎的這些尷尬事，有人說，文學評獎要有尊嚴：要體現評委的尊嚴，要體現作家的尊嚴，要體現作品的尊嚴。有人說，文學評獎要改革規則：要有合理的選人規則，要有健康的送審規則，要有公正的評選規則。之所以需要有這么多尊嚴，也許是目前有那么多不尊嚴吧；之所以要改革這么多規則，應該是現在有那么多不規則吧。不尊嚴多了，就會厚顏；不規則多了，就會潛規則。雖說如今文學已脫去了革命的戎裝，但也不應該放棄人道的尊嚴。既然文學不能負載“無法承受之重”，那么評獎也不能陷入“難以言說之輕”。（李洪華作者為南昌大學中文系副教授）